1．百合盛開李冰??世間所有的花，都是可愛的。如果讓我只選擇一束插在室內(nèi)花瓶里，我會毫不猶豫地把手伸向百合花，無論是粉色，白色，黃色，皆喜?？墒?，近些年，我已經(jīng)和百合花疏離了。
      我清晰記得，最后一次買百合花是在7年前那個初春，我從洛杉磯飛回北京探望病重的父親。與癌癥抗爭了8年的他，已經(jīng)形銷骨立，這個當年在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用錚錚鐵骨對抗槍林彈雨的軍人，沒有倒在前沿陣地，卻被病魔擊垮了。
      父親一輩子愛花草植物，但凡能出門走走，也會舉著我淘汰的尼康相機對著小區(qū)花叢和樹木拍個不停。屋里，更是像個小植物園，客廳臥室都是盆盆罐罐的開花不開花的植物。那個冬天，許多跟了父母多年的花草居然相繼死掉了。我決定去不遠處的玉泉營花卉市場買束鮮花，給蕭瑟的屋里帶來點生機。
      13歲的侄子主動與我同去。我們買了一束粉百合，挑了花苞最大最飽滿的幾枝。我們?nèi)韵袢r一樣快步往回走著。只是，我捧著那束沉甸甸的花，侄子相跟著，我們都沉默著，沒再說話。
      那束百合被插在花瓶里，最終一朵也沒開。那鼓脹的花苞蔫萎了，它們沒能挺過路上那半個小時的寒冷。
“多可惜了！那么好的花，活活凍死了。”父親一臉惋惜，佝僂著站在那兒，他眼里充滿憐惜。
      不久，父親走了。當時窗外一樹桃花開得正絢爛。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買過百合花。甚至，每次看到它們，無論在洛杉磯，還是北京的花店，我都本能地躲避著盡量不去把目光停駐在它們身上。它們好像是一根刺，一個傷疤，提醒我那個料峭的春日，那個對著一束花惋惜的父親。
      一周前，我翻找駕照，在抽屜底部看到一個超市塑料袋裹著的東西，解開袋子，里面是兩個小鏡框，翻開了，卻是父親的黑白照片。我那五官俊朗、神態(tài)英氣的父親，微笑著望著我。照片里的他穿著軍裝，四十出頭的年紀。我知道那是他自己極喜歡的兩張照片，某一年他曾專門騎車去照相館讓人把那一寸照片沖洗放大了，配了鏡框擺在客廳柜子上。
      我心里一陣疼痛。趕緊拿出來，擦干凈，重新放在書架上。偶爾打掃除塵，或只是走過，我禁不住輕聲呼喚他一聲：爸爸！他只與我交換目光，微笑無語。我明白，這么多年來，父親并未走遠，他一直在我的心底幽居。
      春天又來了?；▋簜?nèi)缙诟凹s。從公園跑步后回家，踟躕著走進經(jīng)常路過的那家花店，打量各路花神片刻，我突然上前，走近一堆百合花，粉色，白色，黃色。我選了黃色的兩支，各頂著4個花苞?！皠e看現(xiàn)在只開了一朵，其他花苞都會開?！迸曛髡f。
      換水，剪枝，去多余的葉子。我把它們插進一個細口大肚瓷瓶，放在客廳的書架旁。讀書寫字間隙，我不時默默地打量瓶中的花枝。是感覺到主人殷殷的目光嗎？它們像懂事的孩子，晚上也不眠不休，趁我睡覺的時候，一朵朵悄然次第盛放?？蛷d里彌漫著馥郁的香氣，經(jīng)過它們時那芬芳更濃，熱烈地撲過來，給我一個最厚實最纏綿的擁抱。
      每天早晨，從臥室走進客廳，我會先跟它們打個招呼，“孩子們，早上好！”3朵，5朵，8朵。再一數(shù)，居然是9朵！有一個細小到我都沒留意到的花苞，居然也奮力地開放了！父親在書架上，正望向這一瓶鈴鐺一般掛滿枝頭的百合，那微笑仍是淡定而溫暖的，似乎在說，不錯。他一向是個寡言安靜的謙謙君子。我突然想到，這些花兒們原來是為父親開的，想報答老人幾年前的悲憫之心。
      我感激得無以言表。這束世間最知心的百合花，它同時陪伴著這個世界的我和另一個世界的父親。我俯身深呼吸，嗅聞每一朵花瓣，好讓肺葉的每一個毛細血管都熏染上花香。我小心地觸摸它們?nèi)釢櫟娜~片，像觸摸冬天第一場雪和新生嬰兒的胎毛。
《法華經(jīng)》說：佛前有花，名優(yōu)曇花，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剎那芳華。
      世間萬物，其實哪樣可以久留？無論美丑垢凈，不過彈指即謝。
      忽然想起一個朋友去郊外踏青，拍了一組花紅柳綠的照片，自知不盡如人意，配文云：你們盡力了，我也盡力了。足矣。
      父親盡力地活了，如這束盡力盛放的花。這也許，就當叫作圓滿。
（選自2021年10月30日《人民日報海外版》）
（1）文章第一段有什么作用？試作分析。
（2）請結合語境，解釋句子中加點詞語的含義。
①父親并未走遠，他一直在我的心底幽居。
②從公園跑步后回家，踟躕著走進經(jīng)常路過的那家花店。
（3）賞析下面的句子，分析其表達效果。
      客廳里彌漫著馥郁的香氣，經(jīng)過它們時那芬芳更濃，熱烈地撲過來，給我一個最厚實最纏綿的擁抱。
（4）“父親盡力地活了，如這束盡力盛放的花?！薄案赣H盡力地活了”具體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
（5）作者說“世間萬物，其實哪樣可以久留？無論美丑垢凈，不過彈指即謝。”蘇軾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倍哂泻蜗嗤ㄖ?？

2．閱讀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題。
云煙過客（節(jié)選）
遲子建??①我的父親兄弟三人，他是長兄。祖父祖母在他們年幼時帶著他們出關，來到黑龍江的帽兒山鄉(xiāng)。父親童年時放過牛，砍過柴，沒有挨過地主的皮鞭，卻經(jīng)常遭受父親皮鞭的抽打。這并不是由于他偷懶或做了壞事，而是落魄后的祖父郁悶時的一種排遣方式，這種家長式的作風也無形中深深影響了父親。
??②祖母去世后，祖父無力獨自拉扯三個兒子，于是把父親送到了哈爾濱四叔家中。父親在哈爾濱讀了小學和中學，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而且手風琴拉得讓人如癡如醉，準備畢業(yè)后報考音樂學院。但父親的四叔當時家境也不富裕，所以父親在校時經(jīng)常受到斷炊的折磨和侮辱。那時他寄宿在學校，由家長來繳納每月微薄的伙食費。逢到月底，經(jīng)常是父親提著空飯盒來到買飯的窗口時，伙夫就用勺子敲著盆邊說：“遲澤風，停伙了！”父親向我描述這一幕情景時眼睛里淚光閃閃。
??③無錢繼續(xù)求學，就在開發(fā)大興安嶺的那年，父親毅然決然地報了名，事先沒有同任何人商量。以至于他來到哈爾濱火車站即將北上了，四爺爺方從父親的同學那兒聽到消息，他們趕到火車站，四奶奶送給他一雙七毛錢買的球鞋，而四爺爺脫下了當時穿在身上的唯一體面一些的中山裝。父親做事干凈利落，富有主見。他拒絕送別，把蒼涼都留給了自己，只身一人去了大興安嶺，從此在那里扎了根，再也沒有回來。
??④多年后父親當校長時，我成了他的學生。我不擅長運動，但作為班干部，每屆運動會要迫不得已參加，一次當我終于氣喘吁吁跑完二千米時，眼前一陣發(fā)黑，同學們忙上前來扶住我，我有一種失明的感覺。待我恢復正常時，在終點線上看見父親充滿憐愛地看著我，我沖他笑了笑，他就放心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⑤師專畢業(yè)后我被分配回到故鄉(xiāng)，成了一名教師，爸爸仍然棲居在這里當他始終不變的校長，可見他在仕途上是毫無長進的?！拔母铩睍r工宣隊進駐學校，經(jīng)常性地給學校停課，讓學生們下田鍛煉。我爸爸對這種做法極其反感，與之爭吵起來。人家說：“工人階級能領導一切?！备赣H固執(zhí)己見地說：“你們只能領導鋼鐵，不能領導教育?！苯Y果父親被一紙通告批評拉下馬來，到糧庫扛了兩年的麻袋。這使他的睡眠和食欲有了改善，而思想仍然冥頑不化，不肯向上面檢討自己的錯誤。
??⑥我弟弟后來也成了我的學生，我講課時他總是低著頭。我回家后對父親講了此事，并且說了弟弟幾句。父親為此大為光火，幾乎推翻了正吃飯的桌子，沖我吼道：“我還沒死，輪不到你管他！”他有時會暴露出山東人的那種家長式的作風和暴躁脾氣。
??⑦父親在一個寒冷的冬天突然一病不起，得知消息后我回到宿舍一邊打點行裝一邊落淚，然后連夜坐著硬座趕回家鄉(xiāng)。火車上寒冷至極，我一夜未曾合眼，想象著父親如我這般年紀來到大興安嶺時的那種蒼涼感。凌晨下了火車我被直接接進縣醫(yī)院的搶救室。我進去的一瞬父親突然睜開眼來，他望著我含糊不清地說：“你剛下火車，冷吧？”他的嘴有些歪，頭枕冰袋，鼻孔里插著氧氣管。他接著又說：“我知道，你給我買回了橘子?！遍僮釉谀菚r的大興安嶺還是稀罕水果，我是在站前廣場買到的。我進了醫(yī)院后并未打開包，他竟然知道旅行包里有著金黃的蜜橘。
??⑧父親平素愛開玩笑，臨終的前幾天仍然結結巴巴地回憶他曾經(jīng)歷過的有趣的故事。父親這時已常常糊涂，有時還張口罵人，經(jīng)常嚷著要回家而拔掉氧氣管。有一次他又拔掉氧氣管，我捺住他強行插上，摁住他的雙手，我笑著說：“我看你再敢拔個試試。”他瞪大眼睛狠狠地看著我，忽然笑了起來，終于馴順下來。我還記得他喜歡穿煙色的襯衫，為此我跑了好幾家商店，總算如愿以償，我希望我所買的這些東西由父親病好后來穿它。
??⑨最后，父親還是走了。他臨終時吐完最后一口氣后，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笑容，這笑容凝固著，使死亡的陰影沖淡了。他大約怕嚇著他疼愛的兒女們，所以才把永恒的微笑留給我們。
??⑩父親曾送給我一架手風琴，我不識譜，又未學過指法，居然有時也能拉上一兩曲?，F(xiàn)在這架手風琴還伴隨著我，成為父親遺留下的唯一遺產(chǎn)和紀念。后來它的琴鍵被磕掉兩個，不過都是高音區(qū)的鍵，我很少企及這個區(qū)域。每每看到它，內(nèi)心就有一種溫暖而疼痛的感覺，想著父親自如地拉著它時的動人風采。
（節(jié)選自《云煙過客》，文章有刪改）（1）結合文章內(nèi)容，完成下面的表格。

父親的具體表現(xiàn)	父親的性格特點
①	堅韌不拔、自強不息
只身去開發(fā)大興安嶺	②
③	關心疼愛孩子
反感學校停課，堅持開展教學	④

（2）品味語言，回答下面問題。
A結合語境，賞析第⑤段中的加點詞語。
父親固執(zhí)己見地說：“你們只能領導鋼鐵，不能領導教育”。
B從人物描寫方法的角度，賞析第⑦段畫線句。
我進去一瞬父親突然睜開眼來，他望著我含糊不清地說：“你剛下火車，冷吧？”
（3）請結合文章內(nèi)容，談談你對第⑩段畫線句“每每看到它，內(nèi)心就有一種溫暖而疼痛的感覺，想著父親自如地拉著它時的動入風采?！钡睦斫?。
（4）文章多處運用照應的寫法，請結合文章內(nèi)容進行分析。（寫出一組即可）

3．閱讀《登桐君山》，回答問題。
登桐君山       ①我以為訪一處佳勝山水，無須提前做功課。如果你要去的地方是桐廬，做功課，更容易發(fā)生選擇性困難。我把這種選擇性困難說給水華，他說，要看桐廬，先看桐君山好了。
      ②次日晨，我和水華到了桐君山下。我說這山不算高啊，水華說，若游玩，山不需要太高。好山高矮適宜，有花有草，設亭列椅，人和山才融為一體。好山啊，不光山本身的形態(tài)要好，山上提供的視角也要好，登上去能看到更好的風光。
      ③往山上走，清風拂面。枝葉牽衣。臺階登幾級，便有緩步之地，便于抬起頭觀望，這是當年修山路者為后人提供的人文關懷。桐君山上草木蔥龍，差不多一棵樹邊上，長著另一品種的樹，高矮參差，各呈姿態(tài)。鳥兒在不高的樹上躍上躍下，細密鳴叫，更長音的鳥鳴從樹葉茂密的高樹里傳出，如長嘯一般。此山不過于嶸峋，也不過于平緩。亭閣花草，樹石霧嵐均各有位置。未破壞野逸氣象。
      ④登山頂，視野頓開。江水闊大奔流，對岸建筑的遠與小，襯出我們所站的山頭很高。水華手指山下說，這一條是富春江，那一條是分水江，桐君山是兩江匯合處。作家柯靈寫過一篇《桐廬行》，“船轉(zhuǎn)到山腳，天目溪從斜刺里迎面而來，富春江是一片紺（紺：gàn稍微帶紅的黑色），而它卻是溶溶的碧流，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在這里分成兩半，形成稀有的奇景”，天目溪就是分水江。水華說，唐朝詩人章八元就站在這里作詩：“三月暖時花競發(fā)，兩溪分處水爭流。”袁枚的《桐江作》和紀曉嵐的《富春至嚴陵山水甚佳》，都寫到了山、水、綠、船，這是桐廬風光的四大家族。郁達夫的《釣臺的春晝》也寫到桐君山，他說桐君山“地處在桐溪東岸，正當桐溪和富春江合流之所，依依一水，西岸便瞰視著桐廬縣市的人家煙樹，南面對江，便是十里長洲：唐詩人方干的故居，就在這十里桐洲九里花的花田深處。向西越過桐戶縣城，更遙遙對著一排高低不定的青巒，這就是富春山的山子山孫了。東北面山下，是一片桑麻沃地，有一條長蛇似的官道，隨而復現(xiàn)，出沒盤曲在桃花楊柳洋槐榆樹的中間；繞過一支小嶺，便是富陽縣的境界”。
      ⑤說著話來到桐君祠。桐廬縣志載，桐君祠最初建于北宋元豐年間，祠內(nèi)桐君老人端坐中間，神態(tài)藹然。兩側分立扁鵲、張仲景、華佗等人的塑像。相傳，桐君是黃帝時人，在此山結廬而居，研醫(yī)采藥，治病救人。他的醫(yī)藥經(jīng)驗被后人匯編為《桐君采藥錄》，影響深遠。為紀念這位中醫(yī)藥鼻祖，后人把他采藥求道的這方土地命名為桐廬，這座山為桐君山，山上修桐君祠祭祀。
      ⑥月光下的桐廬縣城清逸大方，現(xiàn)代化的腳步與山水清音在這里相遇而不抵觸，故此桐廬享有“中國最美縣城”之譽。我們沿著江邊走，準備再度到桐君山看山上月色。水華說，這個地方叫魚梁渡頭，郁達夫當年走到這里，“向一位來渡口洗夜飯米的年輕少婦，弓身請問一回，才得到了渡江的秘訣。便以雙手圍成播音的喇叭，縱聲一喊，‘喂，喂，渡船請搖過來！’果然在半江的黑影當中，船身搖動了，漸搖漸近，終于聽出了咿呀柔槽的聲音。小市里的群動，這時候都已經(jīng)靜息?！?br />      ⑦到山頂，月下的富春江靜靜流過，豐腴白凈，水面篩動著對岸高樓的燈影。我看到岸邊十幾條漁船停駐，燈火里人影忙碌。水華說，這是船民，很辛苦的。我們桐廬的船民過年要在船上貼紅紙，上面寫“大將軍八面威風”，船上放一捆青柴，叫“青龍吉祥”。
      ⑧山上，我們再拜桐君老人，感謝他的恩德，踏著月光白霜的石階下了山。
（此文有改動）（1）第④段作者描寫了在桐君山頂所見的桐廬風光，下面哪一組詞語對景物特征概括得最準確
A．江水奔流、山峰高峻
B．山重水復、人跡罕至
C．沃野千里、溪水低吟
D．山清水秀、明麗多姿
（2）本文用語精當，富有美感，下面句中加點詞語寫出景物怎樣的特點？
      到山頂，月下的富春江靜靜流過。豐腴白凈，水面篩動著對岸高樓的燈影。
（3）第⑥段中，作者寫郁達夫在魚梁渡頭問渡的經(jīng)歷，有什么作用？
（4）文章第②段說“要看桐廬，先看桐君山好了”。閱讀全文，簡要回答先看桐君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