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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株花開
王寧寧??①夜來香又開花了。暗香浮動,撩人情思。月光傾瀉在那單薄的瓣上,壓得它慢慢舒展開,露出那一蕊黃來,活潑如她眼角的笑紋。
??②她愛侍弄花。矮小的身材,披一件藏青白紋旗袍外褂,手里穩(wěn)穩(wěn)托著一噴水壺,兩只小腳不慌不忙,過處一陣芬芳。
??③她澆花的時候不像是在澆花,倒像在作畫,講究濃墨淡彩。右手挾壺柄,左手托壺底,向下傾斜30°左右,那絲絲縷縷的水便在陽光下拋撒開。
??④而她卻也像是在觀畫,瞇瞇地笑著,嘴角揚(yáng)起不經(jīng)意的弧度,風(fēng)拂過她眼角的皺紋,提醒她歲月滄桑。她像完全沒有察覺,只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⑤日頭越來越大,花影一寸一寸挪上墻。她緩慢的語調(diào)在空中漂?。骸安患?,不急?!?br />??⑥半夜她忽然把我叫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我呵欠連天,不曉得這五老太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⑦她走到院子里停了下來。月下的院子很靜,月光給萬物抹了一層白霜,恍若夢境。我一下子清醒過來。五老太太朝我笑笑。順著她的目光,我看見了它——夜來香。
??⑧是,月光下沉沉睡著的它,岫玉一樣的清透的薄瓣包裹,沁黃的蕊心半隱半現(xiàn),恰似女子頻頻閃動的睫毛。
??⑨它還未睡醒。五老太太說我們等。
??⑩寒月中天,清冷的風(fēng)撩起一股不知名的香氣。它開始睜眼,花瓣一片一片朝外舒展,鋪平,俏立。寒月清輝給它上了一層淡妝,鵝黃蕊心更顯得年輕俏麗,雅致得很。
???五老太太笑了,伸出手要撫摸它,手卻懸在了半空。
???“真美?!蔽艺f,“只是就這一夜的壽命?!?br />???輕輕的笑聲飄在空氣中?!昂⒆影?,你還不了解生活?!毕銡庠絹碓綕猓謇咸灿X察到了,眼睛忽然亮起來,“時間,孩子啊,它不是我們所能擁有的奢侈品。你能享用它,但你永遠(yuǎn)征服不了它。可是這花,你瞧,它美了一夜呢,它多高興,這還不夠嗎?”
???起風(fēng)了,五老太太一頭銀發(fā)像大團(tuán)的雪。她笑著,看那晶瑩的花瓣一片片地凋落,仍然笑著,享受著每一片花瓣的美。
???香氣快散盡了,我卻開始疑心那香是從五奶奶身上發(fā)出的。
???半年后,媽媽忽然告訴我五奶奶死了,死的時候是中午,正在侍弄她的那些花,手里還拿著噴水壺。葬禮上,三舅說五奶奶太操勞,半生都為那些花操勞。我朝棺木里望去,五奶奶笑得很恬靜。三舅說謊,明明是那些花養(yǎng)了她。
???又逢花期,我獨自佇立月下,靜守夜來香的開放。兩個小時已經(jīng)過去,我靜等不動。忽然記起劉亮程的一句話——“騎馬走,騎驢走,奔跑或爬,都到達(dá)同一個地方?!?br />???我一怔,突然真正理解五奶奶的話:對時間最好的珍惜就是去享受它,享受生命?!安患薄保呒?xì)賞。
???花忽然開了,暗香動,月色浮,守一段歲月靜好。
(1)文中對主人公多次變化稱呼,請據(jù)此概括主要事件,將下面的表格補(bǔ)充完整。
稱呼 |
所寫事件 |
她 |
她喜歡侍弄花 |
五老太太 |
① 五老太太半夜叫醒“我”一起欣賞夜來香 五老太太半夜叫醒“我”一起欣賞夜來香 |
五奶奶 |
五奶奶在澆花時恬靜去世,我們參加她的葬禮 |
五奶奶 |
② “我”自賞花時,理解了五奶奶的話 “我”自賞花時,理解了五奶奶的話 |
(2)品味語言,回答下面問題。
①從
修辭的角度賞析第⑧段畫線句。
月光下沉沉睡著的它,岫玉一樣的清透的薄瓣包裹,沁黃的蕊心半隱半現(xiàn),恰似女子頻頻閃動的睫毛。
②結(jié)合語境,賞析第?段中加點詞語。
五老太太笑了,伸出手要撫摸它,手卻
懸在了半空。
(3)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談?wù)勀銓Φ?段畫線句“花忽然開了,暗香動,月色浮,守一段歲月靜好”的理解。
(4)本文多次寫到“夜來香”,請分析其在文章內(nèi)容和結(jié)構(gòu)方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