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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下杭州徐棻 元祐四年(公元1089年)四月,朝廷下詔,蘇軾以龍圖閣學(xué)士的身份,出任杭州知府兼任浙西路兵馬鈐轄。
蘇軾的船只到碼頭時,碼頭上人山人海!
華夏民眾有個久遠(yuǎn)的傳統(tǒng),就是喜愛和崇拜文人、清官。杭州人也忘不了,蘇軾在這里當(dāng)通判的時候,領(lǐng)著大家疏浚六井,讓全城人吃上了甜甜的淡水。在“烏臺詩案”時期,杭州人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曾燒香許愿,在菩薩面前替蘇軾祈福。
人們歡迎蘇軾,還有一個現(xiàn)實的需求。這年,杭州一帶先遭了水災(zāi),接著又遭旱災(zāi)。糧食歉收,米價飛漲。到了這七月酷暑,許多百姓都無米下鍋。
蘇軾立馬向朝廷陳述災(zāi)情,要來二十萬石賑災(zāi)糧。他把這些糧食投放到市場上,平抑了物價,使杭州無一人餓死。
賑災(zāi)中,可怕的瘟疫襲來。蘇軾趕緊撥出庫銀二千緡,又捐出自家的銀子,設(shè)置了治病的“安樂坊”,請醫(yī)生坐堂治病,窮人免費就醫(yī)。在對付災(zāi)害與瘟疫的同時,蘇軾還密集會見官員、拜訪高人,忙忙碌碌要了卻自己長久以來的一個心愿——替杭州人解決水的問題。
早在熙寧四年(公元1071年),朝命下達,令蘇軾出任杭州通判。那回,他因反對新法沒法待在汴京而請求外放。朝廷不寄望他做什么,自己也不能做什么。變法的結(jié)果、國家的興衰、百姓的命運,都只有付與蒼天。
當(dāng)時的杭州知府陳襄對蘇軾敬仰已久。蘇軾的詩文,凡能找到的,他都讀過;蘇軾的奏折,他雖未眼見,卻早有耳聞。他對變法的觀點與蘇軾相同,卻羞愧自己沒有蘇軾直言上疏的勇氣,所以對蘇軾更加佩服。現(xiàn)在,蘇軾來到他的麾下,他決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善待蘇軾。
平日,知府陳襄很少給蘇軾派差。只在人手不夠,或有蘇軾愿做的事時,他才支派蘇軾。比如:疏浚水渠,讓杭州人有清甜的淡水吃;比如,去常州、潤州賑濟災(zāi)民;比如,去湖州督辦堤堰工程等等。但是,來到杭州的蘇軾沒有消極頹廢,他從各色人物的談吐中,了解到杭州人生活中最大的問題——水!
再次來到杭州,蘇軾第一次召集湖州、秀州(嘉興)、睦州(杭州淳安)、蘇州、常州、潤州(鎮(zhèn)江)六個下屬州官,以及馬步兵武官議事,就提出了水的問題。
府街議事堂中,擺放了一張大桌。桌上,擺放著杭州的地理模型。
蘇軾道:“十多年前,本府考察水利之時,便明白了一個道理,杭州人之禍福,全系于一個字:水!要使今年的災(zāi)荒安然渡過,也須治水?!?br /> 常州官員不解,問道:“治水需要時日,怎能救眼前之災(zāi)?”
蘇軾道:“治水可以救災(zāi)。且可治水、救災(zāi)兩全其美。關(guān)鍵是疏浚運河、整治西湖?!彼更c著桌上的模型道:“這次疏浚運河,深度務(wù)必超過歷代,須在八尺以上。這樣,大船才可暢通無阻。同時,建造一座水閘。”他從桌邊拿起一個木制的小水閘,放在運河上,說道:“每當(dāng)錢塘江漲潮時,則關(guān)閉閘門,不讓泥沙隨江潮進入運河。待潮水清平后,再將閘門開啟。如此,運河便可免于淤塞,西湖的淡水也不會再有咸味。運河通暢,則干旱可解。運河通暢,米價也漲不起來?!?br /> 官員們立刻點頭道:“好。是個好主意。”
蘇軾道:“再說西湖。諸位看,西湖三面環(huán)山,一角通江。群山所受之雨水,盡流注西湖之中,而如今的西湖,已被淤泥雜草壅塞一半,面積達二十五萬丈之多,故有雨即澇,無雨即旱,杭州百姓也就有禍無福了。今年,旱澇兩災(zāi)。救災(zāi)之法,除向朝廷申報賑災(zāi)所需錢糧外,還可招募民夫前來,治理運河與西湖。如此以工代賑,既救了百姓,也為朝廷節(jié)省了開支。諸公以為如何?”
蘇州官員問:“西湖既有二十五萬丈淤泥,挖出來堆放何處?”
蘇軾說:“不需堆放!”他指著模型道:“如今的西湖,南來北往均需繞湖而行,長達三十里?!彼麖淖肋吥闷鹨粋€木制的“長堤”架到西湖上,接著道:“若將挖出的淤泥由南至北筑起長堤,此后南來北往豈不方便許多?”
有人接過話頭道:“此堤,若長八百八十丈,寬五丈,正好處置湖中那二十五萬丈淤泥。”
蘇軾補充道:“堤上用六座橋與沿岸港埠相通,再種植芙蓉楊柳以鞏固堤岸。還可建造九個涼亭,以便行人歇腳,觀賞湖中風(fēng)景……”
不待蘇軾說完,原本拘謹(jǐn)?shù)墓賳T們已發(fā)出一片贊嘆之聲。
潤州官員道:“好倒是好得很啊??墒牵粫r之間,既要疏浚運河,又要整治西湖,哪有許多青壯民夫?”
這是治水中最難的問題,可是蘇軾早已成竹在胸。他在徐州抗洪時,最艱難的事就是缺少勞力。那時,他曾向朝廷的駐軍求助。現(xiàn)在,自己兼著浙西兵馬鈐轄,以兵助民,軍民合力,應(yīng)無問題。何況此地還有禁軍。
于是他轉(zhuǎn)向兩浙兵馬都監(jiān)劉季孫,客氣地問道:“劉大人,禁軍兵馬,可否相助?”劉季孫立刻道:“愿!本都監(jiān)愿親率兵勇,聽候大人差遣。”他大聲說道:“今有蘇公,杭州人何其幸運!我等該做什么,請大人吩咐吧!”
疏河、筑堤兩處工程一起開動,水旱兩災(zāi)的威脅,好似都不存在了。杭州內(nèi)外,沉浸在歡騰與繁忙中。
(有刪改)(1)下列對文本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開篇交代了杭州百姓面臨的由水的問題引發(fā)出的生活困境,為下文蘇軾治水做鋪墊,也和文末開始治水后帶來的影響形成了對比。
B.閑置蘇軾,不讓他操勞奔忙,不勉強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既是陳襄善待他的方式,又從側(cè)面刻畫了蘇軾才華超群、直言敢諫的形象。
C.小說語言精確而又簡潔。不解、問、立刻點頭、贊嘆一片等詞語,富有變化性地刻畫了下屬州官從不以為然到認(rèn)可、贊同的心理歷程。
D.疏河、筑堤工程的開動,從長遠(yuǎn)看對杭州百姓日常生活有利,從短期看有鼓舞民心、賑濟災(zāi)民、節(jié)省國家支出的作用,可謂一舉多得。
(2)關(guān)于文中杭州百姓歡迎蘇軾的部分,下列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
A.蘇軾是杰出的文人,他的詩文廣泛流傳,其文學(xué)才能得到了杭州百姓的崇拜,為他施政奠定了良好的群眾基礎(chǔ)。
B.杭州百姓認(rèn)為蘇軾是一個清官,“烏臺詩案”并沒有影響他們對蘇軾品行的肯定,所以他們熱烈歡迎蘇軾的到來。
C.杭州百姓懷舊而又感恩,因蘇軾初次來杭州時疏浚六井造福了百姓,他們就虔誠祈福援救,蘇軾得以再次到來。
D.蘇軾此次到杭州,給處于困境中的杭州百姓帶來了生活的希望。對蘇軾的歡迎,也是對新生活、新氣象的期盼。
(3)文中插敘蘇軾第一次到杭州的經(jīng)歷有何用意?請簡要分析。
(4)小說用大量筆墨記載蘇軾和下屬州官的對話,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