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文學類文本閱讀。
雪山 馬敘從林芝到拉薩,從拉薩到那木錯,八百公里的路上,一路上,不斷地有雪山出現。它們遠遠地出現在視線之中。
車中,人們嘈雜地談論或驚呼著關于雪山的話語:
“雪山離我們多遠?”
“看到的是什么山?”
“它真白?!?br /> “我要上去抓把雪玩玩?!?br /> “前面拐彎過去還能看得到雪山么?”
“看!看!又是雪山!”
“雪山!雪山!”
車中的人真的是很興奮,看到了真實的雪山,對他們而言,到西藏看到了雪山就完成了想象中的一半的任務。
南迦巴瓦峰是我的這次西藏之行中遇到的第一座雪山。
南迦巴瓦峰是這么的遠,幾乎是一座形而上
①的雪山,而車上的人對雪山的議論是形而下
②的,她們想以手抓山頂上的積雪,想在雪山頂上留個影,想回家后在照片里欣賞雪山背景中的自己的影像。然后,說,你看,雪山!在直白村,再向南迦巴瓦峰眺望時,雪峰已經重新隱沒在濃密的云霧之中。我的視線在這時是凝滯的。高高的南迦巴瓦峰,它抬起的是我的不真實的想象。我更愿意多次重復地描述它:遠的,不真實的,難得一見的,形而上的,有著天堂氣息的——南迦巴瓦峰。
在西藏,雅魯藏布江是絕對的,南迦巴瓦是絕對的,大昭寺是絕對的,布達拉宮是絕對的。當我處于它們的底下或遠處時,這種感覺尤其強烈。在去往巴松錯的路上,人們再次看到了雪山。夏日的雪山在陽光下的閃耀令很多人著迷。那么高,那么遙不可及。它的白色是那么的虛幻。它的尖頂是那么的寧靜。在巴松錯,我從湖水中接通對雪山的想象。巴松鉗的湖水來自遠方雪山的融雪。當雪山之水進入巴松錯時,仍然保持著虛幻的品質。我注意巴松錯原木聯接的浮橋,它一半浸在湖水之中,起伏的浮動,拉伸的粗大鋼索、鐵鏈與湖水的對映,湖心島的孤寂,已經廢棄的水葬臺,這一切,都加強著巴松錯湖水的虛幻感覺,這虛幻的前提是它的源頭是冰冷的雪山之水。
到拉薩之后,再往那木錯去,二百五十公里的路上,念青唐古拉山主峰的雪山在開闊的青藏公路上能夠遠遠地看到。
雪山還是那么的遠。
在人們下車對著雪山拍照的時候,遠遠地走來了一個藏族男孩。他向著我們走來。曠野上就這一個孩子,我們的視線內看不到他的父母。他的背后是念青唐古拉山雪峰。他向我走近,向我說了一句藏語。在他張口的時候我俯下身去,我聽到了他的這句話,卻聽不懂他這句話。這近乎是一句秘語。后來我們中間有人給了孩子一元錢。很快地,這個男孩回轉身走了??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這個曠野上孤單的男孩像遙遠的雪峰一樣給我一種虛幻不真實的感覺,因為這個男孩離世俗太遠太遠。在這時,在雪山與男孩之間,我更傾向于這個曠野中的男孩。若干年后,他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藏族小伙?再若干年后,他的中年晚年,以漸漸老去的方式,會繼續(xù)安靜地置于這里空曠的時間深處么?而遠處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始終以近乎靜止的形式見證了這里的一代又一代藏民的悄無聲息的更替與延續(xù)?;氐搅搜矍暗氖挛铮?,車輛,游客,對它們,我仍然感到有著巨大的未知。這未知從城北高原遠方的雪山延伸開來,一直延伸到了眼前的最切近的事物,使得我對鼻尖下的事物無法正確確認。
在那木錯,念青唐古拉山雪峰退得更加渺遠,它在遼闊的那木錯湖的盡頭。在下午時分,站在那木錯的東邊往西南邊眺望、念青唐古拉山上空云層翻滾,原在視線盡頭的雪峰北時隱沒在云霧之中。在那一邊,暴雨即將來臨。在這一邊,陽光明媚。湖盡頭氣候的巨大變化隱去了念青唐古拉山的細枝末節(jié)。剩下的是:云、雨、湖,山脈、草原。我仍然眺望雪峰,盡管此時不可能再看得見雪峰。翻滾的云霧和雪峰,正在把一種巨大的未知擴展開來。我在這邊的明亮之中,心里卻充滿了虛空與陰霾。這陰霾來自內心黑暗,來自雪山的對比。返回的拉薩路上再次翻越那根拉山口。這時的那根拉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層。當高原短暫的夏季消去,這里將又會是綿延的白雪世界。這次,一車的人都很平靜,我想,這是他們看過了南迦巴瓦峰看過了念青唐古拉山的雪峰原因。而雪山則把更遠的寧靜,晴日雪峰的寧靜,存放在未知的空間中。
(選自《在雷神中停頓》,有刪減)【注釋】①形而上:是指超越于形象之外,或說不具有形象。②形而下:指有形的事物。
(1)梳理游蹤,探究發(fā)現。
a在橫線處填上合適的內容,將路線圖補充完整。
b作者為什么說雪山是“形而上”的?借助“路線圖”,簡要回答。
(2)品味語言,把握情思。
在西藏,雅魯藏布江是
絕對的,南迦巴瓦是
絕對的,大昭寺是
絕對的,布達拉宮是
絕對的。
(3)你認為這個藏族男孩“若干年后,他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藏族小伙”結合本文內容,簡述理由。
(4)“個人化的體驗與思考,才是游記的靈魂”你如何理解這句話?結合《雪山》與《在長江源頭各拉丹冬》兩篇游記,加以闡述。